作者：阿紫

星期天去看望母親，她心情很好。侄兒大偉準備今年5月辦婚禮，已經(jīng)八十四歲的她，看到了抱重孫的希望。

幾年前，母親已經(jīng)有些大腦萎縮。忘性大，常常車轱轆話來回說。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，她的記性忽然變得很好。

“大偉結婚，你準備送多少？”她問，我告訴她“五千”。“那怎么行？”她有些生氣。她說記得當年我結婚，大哥送了我五千。因為擔心大嫂有意見，對外聲稱兩千。那五千元，還是通過她悄悄塞給我的。如今已經(jīng)過去十多年了，怎么能只還五千的情？物價都漲了多少了？

母親所說的大部分情節(jié)沒錯，只是個別細節(jié)有出入。當年我年近四旬才結婚，大哥的確出力不少。那五千元是我準備出去旅行結婚前一天，大哥跑來在小區(qū)門口給我的，給完汗流浹背匆匆走了。那背影讓我終身難忘，常聯(lián)想起朱自清的那篇散文《背影》……

“你最少要送一萬！”母親給我修正了禮金指標。我暗暗叫苦，母親是按五千的“本金”，合理推斷我必須送一萬以上。但妻子的算法不同，她記得我們結婚第二年，大偉考上了大學，我們送了2666元賀禮。那么“本金”應該是2334元，我們送五千很合理。

“我記得你們應該有一些積蓄，大哥對你們這么好，你們不可以斤斤計較，傷了兄弟感情。”母親進一步開導我。其實我何嘗不想送個三五萬，然而兩年前理財虧了30萬，元氣大傷。之后又生了場大病，雪上加霜。理財上當那事是妻子操作的，我從未和父母、大哥說過，說了必然引起家庭矛盾。然而不說，又解釋不清我們手頭如今其實沒有多少余糧了。

商量來、商量去，最后與母親達成初步協(xié)議，二老先幫我墊資一部分，讓禮金數(shù)額體面一些。這部分算我按揭，以后還給他們。

回到家里，完全不敢對妻子說。說了她恐怕會很生氣，會責怪母親不體恤我們。我們沒有孩子，今后有許許多多單向的人情要送，經(jīng)濟壓力不小。

十幾年來，身邊常有親友抱怨婆媳關系緊張。每每聽到這些，母親和妻子都會因此倍感幸福。母親常對人夸“家里幾個兒媳，小兒媳最好！又能干又賢惠！”而妻子也常對閨蜜說，她婆婆一點都不難纏，婆媳之間從未發(fā)生過沖突。每每看到她們臉上幸福的笑容，我都會想到一句網(wǎng)絡老梗“寶寶心里苦，但寶寶不說”。俗話說“會做媳婦兩頭瞞”，其實兒子更需要掌握這項技術，不然家里難免雞飛狗跳。

大侄兒結婚對于我們算得上的是“渡劫”，禮金問題處理不好會影響婆媳、夫妻、兄弟、叔侄關系。想到小侄兒也已28歲，頭皮便有些發(fā)麻。不過再難也總要挺過去，為人子、為人夫，實在大不易！